2010年,印尼超过了澳大利亚,成为对中国最大的动力煤出口国。在充分考虑了风险控制后,中化国际冶能事业总部决定从印尼采购一船动力煤。
为了能够全面了解整个煤炭装船环节,8月,公司派出段力涛、杨风与我组成的团队赶赴印尼现场监督装船。
8月3日我们到达雅加达,又飞往南加里曼丹(以下简称“南加”)的省会马辰(Banjarmasin),17天的印尼之旅拉开序幕。我们此次装驳船的地点在名旺(Bingwang),是南加主要的几个煤炭装运地之一。
现场作业的故事——
规避风险,高效执行
印尼河道众多却无力兴建大型深水码头,因此在印尼煤炭装船与国内港口作业有很大区别,首先要在河道内把煤炭装上驳船,然后驳船运到锚地装海船。由于各方面条件的落后,经常出现船到了货还没有备齐甚至无货可装的情况,不仅延迟了交货期,还产生大量船舶滞期费用,从而使外商蒙受极大损失。
如何规避风险、解决问题呢?我们一方面和供应商磋商,要求提前备货和集港;另一方面,经过反复谈判,在合同中约定海运环节由供货方来负责,从而直接规避可能产生的船舶滞期风险。经过一番争取,我们得以使用南加最先进的PPT公司的堆场,煤炭将通过长达2公里的传送带直接装入驳船,速度很快,每小时可达到1000多吨的装率。
8月5日,当我们到达名旺时,计划中的3艘驳船已经装完了两艘,最后总计25000吨左右的货量2天内就装完了!这个数据在国内根本不值一提,但在印尼可算一桩高效的经典案例。如果用卡车去装驳船,估计要4天时间才能装完1艘驳船。
生死时速
8月5日晚7点第3艘驳船基本装完,天也开始黑了下来,从码头返回的路上,我们经历了一场“生死时速”。码头到公路的道路全部是土路,没有一盏路灯,往来的运煤卡车频繁经过,煤尘飞扬,整个路段被黑色的煤尘完全笼罩,能见度基本为零,只能看到车前方1米左右。我们的司机好像习惯了这一切,叼着烟卷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开得飞快,再加上时不时迎面呼啸而来的运煤卡车,惊得我们一行人包括日本供应商,一句话也不敢说,全把心提到了嗓子眼。40多分钟的路程,对我们来说,好像捱了大半天。
倒霉的船吊和神奇的铲车
驳船装海船的作业相对来说环节较少,比较简单,加上此次我们所租的船是不到一年的新船,因此我们想着船舶环节是最没问题的,然而情况恰恰相反。
海船装船第一天,3个船吊只有1个能使,其他2个要么缺少零件,要么时好时坏,这大大影响了装船进度。8月7日我们借来了零件,终于有2只船吊能同时用了。
最后那只船吊在时断时续地工作了几天后,终于在8月9日彻底报销。建造船吊的韩国工厂直接派3名工程师飞过来,然而他们抵达后整整2天里,用尽了办法还是束手无策,只得派来一名更资深的工程师。这前后又过去了3天。
8月15日最迟装运期的大限将至,要命的是,我们眼看就要装好合同规定的下限吨数了,可如果船没装满就启程回国,那公司的利益就要受到损害。
这时,铲车的出现“帮”了我们大忙。原来印尼的操作工人已把驳船上的铲车和装载机放到了海船船舱中,必须先把它们弄出来,船才可以顺利启航。
经过艰苦的谈判,最终供货商同意把第3艘驳船上的煤炭装上海船,这样的结果使得供货商、船东及矿方都避免了更大的损失。
异域风情中的趣闻——
忍饥挨饿
8月11日,全球开始进入斋月,我们通常理解的斋月就是日落前不吃饭,实际上,根据教义,水也是不能喝的,所有进口的烟酒、饮料、食品都不可以碰。
那天起,街上餐馆全部关门,连肯德基、麦当劳这样的国际快餐巨头都不再对外营业,而超市里,新鲜蔬菜等大幅减少进货,我们只能靠泡面“艰难度日”。
通过坚持不懈的侦查,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家“地下黑饭馆”。称其为“地下黑饭馆”,是因为它不仅外观比较隐蔽,而且真真正正是安排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漆黑的地下室。正是打着“隐于地下”的擦边球,我们终于结束了泡面的“噩梦”。
以船为家
装船作业得有24小时全程监督,以完成商检取样,这部分工作由我方人员轮班完成。锚地装船时大船漂泊在离岸数海里的海上,因此装船的十几天里,人员吃住都在船上。
我们每天跟着皮肤黝黑的海员一同吹海风,一同见识海上的雷雨闪电,一同吃船上新厨师长的咸鱼(说实话,这比岸上的印尼菜肴还容易下咽一些),倒也乐在其中。
到了夜晚,就有点凄惨了。没有宾客房,我们几个人只能挤在TV室里的沙发上睡觉。但是第二天TV室的空调开始只能吹超低冷风,还无法关机,于是每个人只能裹上两套借来的船员服在沙发上蜷成一团,每晚总要冻醒两三次。为了充分发扬苦中求乐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,冻醒后,我们就跑出去和值班的海员一起吊鱿鱼,然后下厨爆炒,就着大厨私藏的啤酒改善一下生活。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笑出声。
17天的印尼之行,有明争暗战,有起伏跌宕,有柳暗花明,也有胜利曙光,有乐趣也有思考。它是我2010年最难忘的记忆之一。我将珍藏这段行程中的点滴故事,套用一句著名的台词吧:“2010过去了,我很怀念它。”
作者:张凯